089 程氏风骨_盛宠之医女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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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程氏风骨

  已经是七月中旬的天气,太阳火辣辣的,似是要将人烤焦,大晟的京城之地,在大晟中部的那条几乎横亘了整个大晟中部的琅西江以北,以琅西江为界,将地处整片大陆东南部的大晟,划出了南北之分。

  可即便是这样,进入七月份的天气,哪里还有太大的南北差别,程锦这一路,六月之时,南方比北方来的热,可此时进入了七月份,北方之热,远远高于她还在南方之时,尤其是这样无风的闷热之意,最是让人难以忍受。

  可不管天气是酷暑还是寒冬,矗立在盛州府门口的高大威严的城门,永远那么高大威仪,以一种古老庄严的姿态,向来来往往的人昭示着它历经几多朝代变化之后的沧桑,风霜雪雨中如今依然屹立不倒,朝代更替风起云涌,更不管几百年来的变化沧桑,不管日升日落,不管寒暑易节,唯有它,恪守永恒之不变。

  也唯有它,见证过时间各样的悲欢离合,冷然目送过将士离家,一去不归,冷然目送过多少公主远嫁塞外,不见归来,冷然目送过多少商人旅客,沉浮不定,不识初见,还有目送过……亡国之帝,从它身上落下,将血液洒满了不知被多少人日日踩踏过多少次的尘土。

  步步新,也步步旧。

  可那些曾经,或许铭记在了史书之中,变成冰冷的无人翻动的字,或者,只字不留,没有传说,就这样,淹没在了历史的风尘之中。

  狮虎营的将士,没有承顺帝的指令,不得进入盛州府,因而,在城外一里地的地方,所有狮虎营的将士,便已经随着齐勇,往东而去,在京城十里之外,空置了半年之久的狮虎营方是这一批一路护送程锦归来的将士们应该去的地方。

  齐勇比楚睿先一步到达京城,可却是在路口等待五千士兵汇合而后出发去狮虎营。

  程锦坐在马车之中,在士兵汇合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撩开车帘子,看了一眼黄沙漫漫之中,整齐归编入队的几千狮虎营将士,在烈日炎炎之中,步伐整齐,铁胄铮铮,不受任何一丝干扰地进入了原本等待在此处的队伍。

  那么凛然有序,甲胄铮铮,让人看了但觉心潮澎湃,单单是狮虎营,便有这般震撼的能力,她唇角扯起一抹冷笑,怪不得,单单就在江宁府的两个月的日子,狮虎营便接连两次受创。

  这样的军队,不可谓不让有心之人忌惮啊。

  或者……羡慕嫉妒。

  入城的队伍,与狮虎营的队伍形成了两个方向,程锦看着黄沙漫漫的道路,放下了车帘子,对于即将进进入的大晟京师之地,盛州府,并没有很多的期待。

  盛州府,盛州,不知是几百年前,是谁为这一座州府取下了这样的名字,寓意这丰盛美好,广阔繁茂,枝枝叶叶,开散不尽,历朝历代,兴盛不衰。

  可到底里历经了几多朝代的变化啊。

  呵!谁还记得呢?当初取下的这个名字。

  只是,盛州府前,是一片广袤之地,还距一里的距离,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之中很快到达,比起宁儿眼中带着的期待与好奇,程锦更像是闭目养神,马车外边响起了旁子瑜温和的声音,或许是因着烈日的炙烤,那温和的声音之中,带了一丝微微的沙哑,生生将那温润之意掩盖住了,“锦儿,京城到了。”

  宁儿首先撩开了车帘子,好些好奇地看着外边,“原来这就是京城啊。”

  程锦顺着撩开的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高大的城门,距离她还有一小段的距离,她眯了眯眼睛,看着前面踏雪身上挺傲的身影,背对着他,离京两年,回归之时,却是抛弃举京欢迎的盛世场面,反而是一道圣旨下来,无声无息前往江宁府,不知眼前那个身影,心中是何感受?

  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程锦的脑海之中一掠而过,她的视线,便越过楚睿的上方,直直看向了那座高大的城门,它以它的骄傲迎接着初次入京的程锦,而此时此刻的程锦想不到,在多年之后,她会以她的骄傲,击破这座冷然看过几百年风雨兴衰的城门。

  马车徐徐进入城门,因为楚睿的效应,在进入了城门之后,程锦终于毫无意外地见识到了这位大元帅受到欢迎与崇敬的程度,许是京城之中的老百姓,早便听闻了楚帅今日回京了,因为,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城门口等待,只为了在见一眼这位大晟赫赫威名的大元帅。

  阔别两年,当年送他北上的是盛州府城门上几道沧桑的身影,如今回归之后,随着不断战报频繁回归,迎接他的,是自发而来的百姓。

  只是,这其中,有几多人是为了这位大晟兵马大元帅的相貌气度,又有几多人真心懂得楚帅战场熊豪发自内心地尊敬?

  还坐在马车里边的时候,程锦便听到了外边各样激动的声音,唇角微微抽搐。

  太子秦曜早在一刻钟之前,便已经在城门口等待,跟着在城门口等待的,还有四路军的将领,萧力、寇淮、张驰和赵铸。

  马车进入了城门之后,便停了下来,坐于马上的人齐齐下马,秦曜见着这番,面上带着一股笑意看着眼前的一众队伍,语气多了几分轻松。“楚帅,可算回京了。”

  楚睿上前一步,“太子殿下。”

  他历来都是高傲的,气度沉稳,运筹帷幄,哪怕觐见皇帝也从来不下跪。

  秦曜摆摆手,似乎并不需要楚睿的见礼,倒是四路军的将领见到了楚睿,面上升起激动之色,纷纷上前见礼,“见过元帅!”

  楚睿点头,并不多说,可秦曜的视线却是看了看程锦的马车,“清郡主,一路舟车劳顿了。”

  随着他这一声出来,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了程锦的马车,程锦欲要下车的动作一顿,不过却是和自然而然地撩开了车帘子,无须有人扶着,径自跳下了马车,看了一眼秦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太子殿下。”

  秦曜看着程锦,眼眸之中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既然是父皇钦封的郡主,位同公主,自是与本宫的妹妹一般的身份,不必多礼。”

  程锦不动声色,她有想要行礼了么?

  不过既然如此,她倒是也省了这些虚礼了,只是随着她的下车,周边观看的百姓,却是明显有了一些气氛的变化,窃窃私语的声音,并没有克制和掩盖住。

  她挑了挑眉,秦曜轻咳一声,却是严肃了神色,“来人,将嚼舌根之人,全部拖下去!”

  程锦眼中闪过几丝疑惑,秦曜只冷着脸到,“清郡主不过是被劫持了,何来有损贞洁一说,妄议当朝郡主,此罪非诛不可!”

  程锦恍然大悟,不过面上并不在意,可是秦曜此话一出口,加之他先前在众人面对表现出来的对程锦的维护与亲昵的姿态,这会儿,围观的百姓中,难免有对程锦误解之处的,面上皆是升起一抹害怕之意。

  一旁的楚睿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程锦听罢,看了看四周,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她知道,入京的第一日,踏进盛州府的第一步,必定不会如此好走。

  这些,是秦曜送给她入京的第一份礼物?

  因而,对于秦曜这番主张,程锦只是笑了笑,环视了一圈周边,“太子殿下这份大礼,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不过……程锦收下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似乎又将许多东西丢还给了秦曜,明白的,不明白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理解。

  寇淮等人本来还想一探这位清郡主的究竟,这时候,却是感觉到了这位二八年华的女子身上,似乎还有一抹将门英气,大方智慧。几人不由得相互对视,暗暗点头。

  秦曜的神色微微僵住,却是不应声,原本要上前抓人的侍卫也被他挥手的动作阻挡住了,程锦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因为惊慌而跪下的人群,对于突然的变化,有些不解,但却也不敢抬头观看究竟是如何,秦曜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摆摆手,“本宫不过是玩笑罢了,郡主的清誉,自是不必多说,谣言一事,本宫会着人即刻处理,若是还有有心人乱嚼舌根散步谣言,本宫定会为清郡主追究到底!”

  若是不闻不问,不说任何话便将人拖走了,岂不是更加坐实了程锦清誉被毁的事情?众人只会以为这是想要扬汤止沸地阻止谣言,但是倘若有了一句太子殿下像样一些的话,哪怕做不到釜底抽薪,也会好了许多,毕竟太子的身份,可是未来的主君啊。

  程锦笑看他,“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随着两句话之间的翻转,惊慌跪了一地的人纷纷站了起来,皆是呼出了一口气,当然,在场的众人,若是听得明白了,便也都暗暗赞叹,毕竟,秦曜的话代表的就是官方的声音,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官方的声音出来辟谣,今日程锦一句话,倒是让一切都顺理成章。而随着人群的响动,还有几声马蹄声由远及近。

  站在城门口的几人,纷纷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往城门而来的两匹马上,各自坐着一男一女,女子红衣张扬,打扮得异常艳丽,男子自是不遑多让,哪怕是隔着这久远的距离,也能模模糊糊看到高坐马上的风姿。

  只是见惯了楚睿姿容的程锦,对于这些,早已形成了坚定不移的审美观,直到两匹马在程锦面前一丈的地方停留下来,程锦方看清了两人的样貌,看了看男子面上风流倜傥不输于展蔺的神色。

  男子与女子齐齐翻身下马,秦曜在见到来人的时候,面上升起一抹不快之色,可是来人似乎并不担心这位大晟的太子殿下会对他如何,见到众人站在城门口,他先是与秦曜行了一个不同于大晟百姓面对君王的礼,只一手垂放身侧,一手握住放于胸前,“太子殿下。”

  秦曜点头,“三王子。”

  拓跋冶带着一股不同于大晟子民的不羁与野气,与秦曜会见了一番之后,便看向了楚睿,“楚帅。”

  楚睿唇角勾起,看着拓跋冶,“三王子。”

  比起见到秦曜时候的不经意,对于楚睿,拓跋冶即便仍旧是不羁之色,可是对于楚睿,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尊敬。

  只跟随着拓跋冶而来的女子,在下马之后,目光也忍不住想楚睿看过去,一张带着异域风情的脸上也升起一抹俏红,眼波流转之间,大有一股暗送风情的意味。

  程锦自是看见了,心中暗道楚睿这厮果然是到了哪里,都能惹得人将眼睛往他身上贴,只是,这副女子眉目含情娇俏羞涩暗送秋波,可他却是眉目冷然面色淡漠的模样,不免忍不住笑了一声。

  拓跋丹雪被程锦笑声的笑声拉回了注意力,不看向别人,倒是对程锦投来了一抹怀疑的眼光,程锦自是看见了,欣然回视,眼眸之中坦坦荡荡。

  似乎是与一众人打过了一遍招呼,拓跋冶方才回到程锦的跟前,犹疑了一瞬,“清郡主?”

  上下打量的眼神,以及拓跋冶开口的第一句话,程锦便知道对方是来者不善。

  她面上不动声色,看了看对方,眼眸之中带了一丝疑惑,看向秦曜,秦曜见此,忙对着两人介绍到,“清刚刚进京,怕是不知道,这位是西凉三王子,乃此次来访的使者。”

  而后,再看向拓跋冶旁边的拓跋丹雪,“这位是六公主。”

  既是介绍了,秦曜自是不会不给拓跋两兄妹介绍一番程锦,“拓跋王子没有看错,这位便是我大晟新封的清郡主,已故镇西大将军唯一的爱女。”

  拓跋冶听罢,长长哦了一声,以手摸了摸下巴,“程大小姐,失敬失敬。”

  当真也是失敬,看他动作神态之中哪里有一丝尊敬?

  程锦唇角勾起,“拓跋王子客气了。”

  拓跋冶却是看了看程锦,而后才道,“原来是镇西大将军的爱女,嗯……镇西大将军?”

  拓跋冶好似想了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道,“可是那位五年前败仗西北的镇西大将军程云?唉,瞧瞧本王,已是记不太清楚了。”

  拓跋冶如此说着,又看了看身边的拓跋丹雪,继续道,“丹雪,说起来,镇西大将军已经故去五年多了吧?当时你还小,还不知道呢,这镇西大将军,可是一度让我们西凉将士害怕,不过大晟有句话说得好,人死如灯灭,你父亲平西王,当年便是因为勇挫镇西大将军,才得平西王之称呢。”

  拓跋冶说着,语气之中带着惋惜,可也带着一股让人听了之后,觉得无比讽刺的味道。

  当年程云还威震西北的时候,西凉何等害怕,几乎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而程云还在的时候,西北的门户严实不开,边境两国之人,贸易往来,各自有序,西凉更是不敢踏足一步,可自从程云不在了,西北便再也不如当年程云还在世的时候,如今几年,更是纷扰不断,西凉每每有兴兵南下的打算,却再也不能恢复如初。

  而如今的西凉王最小的弟弟,也因为当年在与程云的一战之中勇挫西北,西凉南下,将西北以北以西之地纳入西凉的版图之中,被封为平西王。

  程锦静静听着拓跋冶一番如同羞辱的话,他羞辱的是当年以一己之力,让西凉蹄铁多年不敢南下的镇西大将军。

  拓跋丹雪听着拓跋冶的一句话,衣裳艳丽的脸微微昂起,看向程锦,“你就是程云的女儿?”

  打量了一番,又笑了一声,“本公主看来,也不怎么样。”

  一旁的展蔺见到这个架势,看了看一脸平静的程锦,又看了看不为所动的楚睿,摸了摸鼻子,决定好好站在一边看着好戏,倒是花听双一双冷眸之中迸射出一抹寒芒,旁子瑜温润的脸色也不在。

  可是他们都懂得程锦。

  但是秦曜却是面色一沉,“拓跋王子,这是何意?”

  拓跋冶摸了摸鼻子,看向秦曜,“太子殿下勿要担心,本王不过是见到了程大小姐,因而,想起了当年的镇西大将军罢了,并无他意,这是丹雪自有听闻叔父说过那位威名远播的镇西大将军,心中实在好奇,可惜待她懂事的时候,镇西大将军已经故去,这时候见见镇西大将军的后人,程大小姐不为过吧?何况,不过是女孩家的事情,何须你我来操心?”

  拓跋冶看似漠不关心的样子。

  拓跋丹雪的面上升起一抹倨傲之色,看了看程锦,仍旧是不以为然。

  程锦看了一眼拓跋丹雪,轻笑一声,拔了拨自己的头发,而后,看向拓跋丹雪,眼中升起一抹怀疑,“这位,是……”

  是什么,她似乎忘记了,转头看向一旁的展蔺,“是什么来着?”

  “平西王。”开口的是一脸冷淡的楚睿。

  程锦哦了一声,“平西王的女儿。”

  末了,她又抬手,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先前回答问题的楚睿,“平西王是何人?”

  “西凉王幼弟。”

  程锦再次长长地哦了一声,在拓跋丹雪微变的脸色之中,再次看向一众人,“西凉王的幼弟,是什么人,你们听说过?”

  众人笑出声,皆是摇头,程锦面色微皱,再次看向拓跋丹雪,“不好意思,虽然你认识我爹,也听过许多过他英勇的事迹,知道他是如何让你父亲几经败仗不得封王只能在他去世之后才能让你父亲封王,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父亲事何人,至于你这个平西王的女儿……六公主是么?”

  拓跋丹雪面上不快,可看和程锦不知真假的容色,面上的倨傲不变化,“哼,我以为程云的后人有何能耐,如今看来,不过如此罢了。”

  比起拓跋丹雪的倨傲与不善的神色,程锦明显要平静得多了,也没有任何被她激怒的迹象,沉默了一瞬,只继续道,“那么,六公主作为拓跋王子口中徒有其名的平西王的女儿,又有何过人之处?”

  “你说什么?徒有其名?”

  “不是么?”程锦回头,看向拓跋丹雪,“平西王之称,何以得来?当年西北一役,何来平息之说,还是六公主未曾听闻平西王讲起过去的历史,当年哪怕是我父亲阵亡,可西北到底没有落入你们西凉手中,而是凭着我母亲,以女子之身,力挽狂澜,拯救了半个西北,西北如今,依旧矗立的大晟西北之地,何来平西一说,也不知令尊那平西王的称号,到底从何而来,不过为了补偿一时的遗憾,封个号,过过瘾罢了?况且,似乎当年的西北一役,令尊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过,我倒是听说,匆匆之后,令尊再也没有胜仗之迹,不知六公主的这份骄傲,从何而来?难道是你那位父亲自我想象出来的无数战绩自我陶醉地与你说他是如何威猛的么?”

  程锦说完,直直看进拓跋丹雪的眼中。

  却见对方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怒色,那怒火之色,恨不得将程锦给烧掉了。

  程锦却是唇角一勾,在众目睽睽之中,将视线在拓跋丹雪和拓跋冶的身上逡巡了一遍之后,方才幽幽开口,“我父亲是守护大晟西北的名将,拓跋王子忘记了,想必现今,西凉的百万士兵还不敢忘记,甚至依旧闻风丧胆,我父亲筑起的西北防线,哪怕过去了五年,如今,西凉的兵马,依旧不能跨越,我父亲斩落的拓跋王子与公主的叔叔伯伯的脑袋,想必两位如今还不至于不孝到忘记得一干二净,大晟西北领土,如今依旧流传着我父亲的故事,然而拓跋王子与公主口中名不符实的平西王,除了是西凉王的幼弟,还有何能够被西凉百姓与将士信服之处?”

  程锦说罢,唇角带着一股讥诮之感,看向拓跋两兄妹。

  分明是平平淡淡的叙述的语气,可是,这位新封的郡主,在两位异国王子与公主的面前,仍旧是散发这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

  拓跋冶原本狂傲不羁的面上升起一抹不快,“程大小姐好一张利嘴,丹雪不过是想要见识一番,你便如此令她不堪,她是我西凉的六公主。”

  程锦唇角微微勾起,看向面色不虞的拓跋冶,“拓跋子尚还记得这位是西凉的六公主,更好,六公主前来我大晟,所代表的是你西凉的意愿,她今日敢公然借用这番名头挑衅我大晟,难道代表的是你西凉或者西凉王之意?呵,哪怕如今西北没有了我父亲,拓跋王子便以为,西凉可以对大晟为所欲为了么?甚至欺负到了大晟京城来了么?”

  说到最后,程锦质问的话语厉色了几分,众人的目光皆是忍不住看向她。

  眼眸之中皆是带着一层寒意,秦曜冷笑一声,“看来,本宫有必要怀疑此番西凉来我大晟的诚意。”

  拓跋冶听此,赶忙调节矛盾,“太子殿下,误会了,一切都是误会。”

  说罢,拓跋冶看向拓跋丹雪,“丹雪,快些道歉!”

  而后,拓跋冶看向程锦,“清郡主勿要怪罪,实在是丹雪听闻了过多令尊的事情,因为心中好奇,不想她年纪过小不懂事,言语之中冒犯了清郡主以及令尊。”

  程锦嗤笑一声,意思很是明显。

  拓跋冶不想破坏了此番来访的和气,只得看向拓跋丹雪,“丹雪,快些与清郡主道歉。”

  拓跋丹雪面上依旧是倨傲之色,“三哥,我不!”

  “丹雪,听话!快!”

  拓跋冶的神色已经不快。

  拓跋丹雪还是有些害怕这个虽然总是一片笑意,实则脾气并不怎么好的三哥的,极不情愿地看了一眼程锦,却看程锦似笑非笑的神色,不情愿一声,“对不起。”

  而后便将头转过另一边。

  这态度,还不如不道歉。

  拓跋冶看着程锦似笑非笑样子,面上升起一抹难堪,“丹雪!”

  可拓跋丹雪也是一个有脾气的,“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如何?何况此事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么?”

  她这话一出来,拓跋冶的面上便升起一抹黑气,“你怎么与三哥说话的?”

  两人似乎有要吵起来的意思。

  程锦轻笑一声,“算了,道歉就不必了,这拓跋公主的道歉,我想,若是我父亲知道了,定我骂我不孝,他定是要骂他的女儿,竟然连这样的道歉都要受,可不是让他在地下也不得安生?当然了,我本身也好说话,既然拓跋王子说了,拓跋公主还是十七岁的小孩子,我自然也不好拿着十六岁的年龄与她计较,不道歉也罢,只是,两位既是兄妹,若是吵架,还是不要在我大晟京城城门口吵起来比较好,毕竟,我们大晟的百姓脸皮薄,一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这种脸,伤风化着呢?”

  她这煞有介事的话一出口,便惹来周边百姓忍不住的轻笑,这位西凉的公主,是个性子厉害的,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也是毫无顾忌,当街打马的事情,冲冲撞撞,实在有扰民安。

  可拓跋冶听了,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不到,一个初次回京,从来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竟然也伶牙俐齿至于这般模样,果然是他太过焦急了。

  最后,拓跋冶只道了一声改日登门道歉,便想要带着拓跋丹雪离去了。

  可程锦却是叫住了他,“拓跋王子,慢着!”

  拓跋冶回头,眯眼看着程锦。

  程锦唇角一勾,却是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拓跋王子与公主年纪轻轻的,可是却如此记性不好,此药,乃我独门秘制,有助于恢复记性。”

  而后,笑意吟吟将手中的药瓶子,递给了拓跋冶。

  拓跋冶咬牙,看向程锦的眼眸之后总带着一股怒气,但还是克制住了,“多谢清郡主,本王……不需要。”

  程锦眨眨眼,“药王谷出品可是有价无市,拓跋王子可备用不时之需,第一瓶,免费赠送,算是我的见面礼,拓跋王子,当真不收么?”

  拓跋冶定定看了看程锦笑意吟吟的脸,还有那双除去了先前冷静,有灵动的眼眸,眯了眯眼,一把拿过程锦递过来的药瓶子,咬牙“本王,多谢清郡主。”

  程锦娇娇一笑,“不客气,拖把王子与公主……哦,不不不,口误,拓跋,王子可要好好告诫公主,日后不要如同拖把一般,来扫荡我京城的大街,否则,很容易让人遐想的。”

  拖把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拓跋丹雪却是将眼眸看向了始终淡漠不理的楚睿,最后轻哼一声,她怎么会听不懂程锦的话,可如今却是不能说什么了,毕竟周边百姓有些指指点点,虽是不敢放声议论,可私底下不知怎么说呢,如今他们俨然已经处于败仗之中,再下去,不过是徒添笑料罢了。

  只程锦看这两人愤然离去的背影,她似乎感觉到拓跋冶的后背在抖动一般,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却是幽幽,“可怜见的,这拓跋王子都发抖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口误也不可控制不是么?”

  只楚睿看着她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真是睚眦必报的小女子。

  不过再看向拓跋两兄妹离去的背影的时候,他的眼中又覆盖上了一层冰寒之意。

  倒是展蔺早已忍不住朗笑出声,毕竟,遇上程锦,难道拓跋冶以为他们还能好好离开?

  只是,今日程锦这番三言两语,便让前来大晟的西凉王子与公主,自取其辱的事情,自是被这城门口四处观看的百姓,一一收进了眼中,程云因为不是常年住在京城,因而,京城之中的人,对程云并不了解与熟悉,但是他守护住了西北的门户,因而,对于这位镇西大将军的传言自是不会太少,只是,五年过去了,不少人已经渐渐忘记,如今,程锦的一番话,又重新让京城之人想起,如今他们的安宁,西北的稳定,北部的和谐,都离不开当年的镇西大将军,那渐渐被世人遗忘了的人和故事,就这么随着程锦的进京,再次被放在了心上。

  程氏的风骨,也许好多人都不记得了——驱除鞑虏,保家卫国,宁死不屈。

  今日,不少人,不少还记得这十二字的人,在程锦的身上,又看到了年少时期的镇西大将军程云赫赫的风采。

  也许,除了一直冷静的楚睿,没有人会知道,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两人面上带着非同一般的激动身色,再次看到程锦首次进京的风采的时候,在她提起镇西大将军程云的战绩的时候,面上升起的难以掩饰的自豪与激动。

  可他,也仅仅是看到罢了。

  待拓跋两兄妹的身影消失在这条街道上之后,秦曜方才转过身来,对着程锦道,“郡主府已经修缮完整,本宫带你过去,至于父皇,三日之后,为你在朝阳殿准备了一场宴会。”

  “有劳太子殿下。”程锦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倒是展蔺,见着这番,只走向程锦,“小锦儿,带我去你的郡主府看看。”

  程锦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她知道,展蔺不用进宫复命,再越过他的肩头,看了一眼楚睿,只楚睿微微点头,程锦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马车。

  秦曜朝楚睿看了一眼,“楚帅既是要进宫复命,便带着含之,一道进宫吧。”

  楚睿没说什么,不顾却是转眼看了一眼殷含之始终闭着的马车,她的水土不服之症还未好。可他并无其他表示,只翻身上马,看了一眼程锦离开的方向,转头,朝着宫门而去。

  只是,坐在马车之中的殷含之,却是将手中的丝帕绞得紧紧的,她虽是没有看到外边的惊险如何,却也是知道的,程锦入京的第一日,便打得了一个好头牌!

  外边的一切,她听得真真切切,可越好如此,她心中越是不甘。

  待到城门的这一处热闹停下之后,城门口的一座高楼之上,一扇半开的窗户里,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方才捋着胡须,笑得自豪,“不错,不过是子安的后人,程氏风骨,未曾遗失,子安泉下有知,也该当瞑目!”

  而后,又似是不满,“哼!两个乳臭未干的西凉孩子,也敢在我大晟京城之地撒野!”

  她的身后,站着一名年级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原本一直娴静地站着,随着他的视线看着城门口发生的一切事情,这会儿,听到老人这变化快速的语气,掩唇轻笑,“爷爷今日见了这番,可是安心了?”

  老人没有回头看她,却是端起了手边的茶杯,笑骂一声,“小丫头。”

  “我虽是不太记得程伯伯的模样,可听多了爷爷所言,对程伯伯也多是自豪与骄傲,今日见了程伯伯的女儿,可见,当年程伯伯的风采,定是无人可及的。”女子看着那长长离去的队伍,忆起程锦在说到程云的时候,脸上升起的豪迈与骄傲,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与期许。

  老人轻叹了一声,“子安啊……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兵法,武艺,皆是上乘……可惜了。”

  老人的声音带了一层落寞,她身后的女子,见着这样的老人,眼中升起一抹黯然之色,这是爷爷此生,为数不少,却是挂念最深的遗憾了。

  而出了这座高楼之外,另一边茶馆的一座床边,里面也坐着一位神色俊朗,带着一股不同于大晟百姓气度的男子,将城门口发生的一切,收入了眼底,可眼中却是一阵轻蔑。

  在另一条巷子里边,匆匆走入了两名打扮平常的中年男子,面上带着克制住的激动神色,直到进入了一处院子之后,才全然放出了面上掩饰不住的激动,齐齐走进了屋中,这座平常的院子,与一般的寻常百姓家并无多大的区别,只是,屋中的床榻之上,却是瘫坐着一位年龄与两人相仿的中年男子。

  两名面带激动之色的男子进入了屋中之后,直直看向瘫坐在床榻之上的男子,“二哥,是锦儿,就是锦儿!”

  瘫坐在床榻之上的男子,听闻此言,神色激动,想要坐起来,可奈何下半身动弹不得,若是细看之下,尤能发觉他眼眶之中带着微微的湿意,声音亦是呢喃,“锦儿……大哥……锦儿”

  而程锦随着秦曜的带领,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走到了承顺帝在钦封了她之后赏赐下来的郡主府。

  那条街道,或者说,那一片街区,皆是京城富贵人家聚集之地,而她的郡主府,虽然在那一处,可整条几道上,也只有她一座郡主府的大门,可见,赏赐下来的这座郡主府,是何等宽大。

  程锦跳下马车,仰视了一番这座装饰精致典雅的府邸,高门之上,挂着金灿灿的五个大字,“清郡主府”。

  她对着那五个大字看了许久,秦曜站在他身边,眯了眯眼眸,“这五字,是父皇亲手所写。”

  程锦心中微动,承顺帝亲自写就的五个悬挂在府门上的字,这代表什么,她心中清楚,可她心中更清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能有得到多么大的恩宠,就要付出同等的,甚至更多东西。

  一个亡臣之女,尤其是一个能够轻易被污蔑的曾经是赫赫威名将军的女儿,程锦心中,可没有半分这位皇帝当真是因为太怀念他故去了多年的大臣而对她这般恩裳。

  因而,对于秦曜的这句话,程锦并无别的表示,秦曜只将程锦送到郡主府的门口,“本宫还有要事处理,郡主府中仆人丫鬟一应俱全,程大小姐可安心入住,若有不足之处,可随意处置,至于谢恩……”

  秦曜说着,顿了顿,看了看程锦,眼中升起不明意味,“父皇念在程大小姐舟车拉顿,不必进宫谢恩,待到三日之后宴会,再说其他。”

  程锦听罢,面上不动声色,“那就不送太子殿下了。”

  是个日久,当初在江宁府的不快,并没有被这位太子殿下紧紧攥在手中,秦曜意味不明地看了程锦一眼,“若是清郡主有何难处,可着人去东宫告知本宫,本宫定当全力相助。”

  程锦挑眉,也不应他的话,秦曜被她了然的神色看得尤其恼愤,轻咳一声,只道了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旁子瑜与花听双站在程锦的身边,随着她的视线看着这座高大的福门,眼眸之中,亦是没有半分帝王恩宠至此的骄傲与轻松,反而是眼眸之中升起了一丝担忧之色。

  唯有展蔺,吹了一声口哨,语气依旧是吊儿郎当,“小锦儿,你这府邸,可是比我家那将军府威仪多了,不过……”

  他当先走了进去,朗声喊叫一声,“郡主回来了,怎的都没有人迎接啊……”

  而同一时刻,皇宫之中,程锦的车架停留在郡主府的同时,御书房里,悄无声息地跨进了一个身影,双鬓已经斑白的承顺地,穿着明黄色的袍服,坐在御案之上翻阅奏折,许是多年操劳的生活,加之出行车辇,一应俱全,承顺帝已有发福之迹,面有老态,可一双眼眸之中的精明与算计之色,却是半分没有消减,可见,年轻时候的这位帝王,定是雷厉风行的帝王之姿。

  深色的身影停留在御案的下首,对着承顺帝行了一个抱拳礼。

  承顺帝的并未立刻看他,待到手边的奏折批阅了之后,方才抬头,看着下首的人影,“说罢。”

  深色的身影依旧低垂着头,在这安静的御书房之中,却是将前一刻钟之前,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一言一句,包括众人的反应,全部都告知了承顺帝。

  承顺帝听罢,却是将身子往椅子上倚靠,细细品味了一番来人的汇报,忽而笑出声,老态之中,可见一丝精神气,“不愧是程云的女儿啊!”

  来人没有应下这句话,可听着座上的帝王的这一声笑,却是不知他是何情绪。

  可承顺帝也不过是这么一句话罢了,便对着来人挥手,让来人退下。

  待到来人退下之后,他面上方升起一抹不快,“西凉,的确是气焰嚣张了些。”

  他身后的于德成听此,到了一杯茶水给承顺地,“陛下消消气,不是已经有清郡主打压了他们的嚣张了么?他们也就敢对着新入京的郡主嚣张,其他时候,还不是该如何只能如何?”

  于德成的话轻飘飘,可语气却是带着一股轻蔑之意。

  提起程锦,承顺地突然转头看向于德成,“你觉得如何?”

  于德成面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又道,“奴才觉得郡主此番,风骨可嘉!”

  承顺帝接过于德成手中的茶杯,轻哼一声,“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于德成笑笑,却是不说了。

  承顺帝却是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又似是回味了一番,“像!的确像!”

  于德成自小跟在承顺帝的身边,承顺帝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几乎都会参与,自然明白承顺帝此话指的是什么,不过只弓着身子,笑道,“陛下恩宠郡主,感念旧臣,郡主必定会报答的。”

  承顺帝将茶盏能够桌上一放,轻哼一声,不说话。

  却是这时候,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匆匆来报,“陛下,楚帅求见。”

  承顺帝面上神色一手,附上一层笑意,“快,快请进来。”

  同样的,长春宫之中,林皇后听着宫人对于城门口发生的事情的回报,轻笑一声,“倒还有些本事。”

  宫人不言语,顿了顿,又继续道,“娘娘,含之郡主已回了宁寿宫,不过……据说,这一路皆是水土不服,如今还在病着。”

  林皇后拿着金剪子修建盆栽的手终于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宫人,眼中升起一抹兴味,“哦?”

  宫人点头,“奴婢回来的时候,亲眼所见。”

  林皇后闻言,轻笑一声,“倒是有趣了。”

  ------题外话------

  大元帅:(语气阴测)听说今天是情人节?

  西青:是啊

  大元帅:(高冷)本帅要过节!

  西青:(一脸得意)哈哈哈,不给不给偏不给,给踏雪和白马过也不给你过。

  大元帅:(咔嚓扭断脖子的声音)你可以下场了。

  西青:(一缕幽魂)我一定不会给你过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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